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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梗砖家,阑尾砖家。

  接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天,她除了惊愕,还有一丝苦涩。

  这几天,她经常头晕,鼻血也流了几回,她以为是最近作息不规律造成的,没有太在意,没想到——上面白纸黑字写着:白血病,需住院治疗。

  她的手在抖。

  医生说,现在是初期,先吃药看看,病情恶化的话要趁早动手术……

  后面的话她听不进去,只颤声问,多少钱啊。

  医生含蓄地告诉她,先准备几十万吧……

  脑子里好像又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
 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,等她回过神时,男友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。

  她迟钝地按了接听。

  “今天有空吧?我把你东西收拾好了,你来拿一下吧。”

  是了,他在跟她分手,所以她最近神情恍惚,身体不舒服。

  “听见了吗?”男友的声音冷漠而刺耳,她木木地应了声好,按了挂断。

  天气很好,车声喧嚣,她却感觉浑身冰凉。

  冷到了骨子里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我……来拿东西……”她不知怎样面对昔日的男友。

  男友倒没她那么无措,只把门打开,指了指地上的行李。

  她看着整齐的行李,没由来地笑了笑,轻声说:“谢谢。”

  男友没吭声,沉默地看着她。

  她正想拎起行李,没想到鼻内一股暖流经过,她惊呼一声,奔向洗手间。

  男友问她怎么了。

  她手忙脚乱地堵住鼻血,半晌才道:“没事……上火……”

  男友皱了皱眉,却没说什么。

  以前她生病,他是最关心她的人,如今分了手,什么也不说了。

  她拎着行李,最后看了他一眼,迟疑了一下:“我们……”

  男友漆黑的眸子看着她。

  她转身走了,那句“我们还能回去吗”,再也没有说出口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站在刚租的房内,她只觉身心疲惫。

  她很想跟父母打电话哭诉,拨通了电话,却没勇气说出口。

  被女儿电话吵醒的老两口没有责怪,反而惊喜万分。

  “咋啦?闺女,刚下班吗?吃饭没?”

  电话那头的父亲紧紧攥着手机,小心翼翼地问,母亲趴在一旁偷听。

  她抹了把眼泪。

  “没咋,爸,妈,就是想你们了。”

  “娃,上班受委屈了是不?别怕哈,有啥委屈就说出来,爸妈给你撑腰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她生硬地扯出微笑,尽管父母看不见。

  眼泪模糊了世界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病情终于瞒不住了。

  老两口坐了一天的车,背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,赶到了医院。

  看到面色苍白,头发几乎掉光了的女儿,差点当场崩溃。

  她冲他们微笑,安安静静憋着泪,说:“我没事。”

  刚开始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,后来不掉了,也没头发了。

  母亲偷偷抹眼泪,父亲也眼眶发红。

  母亲说:“娃,别怕。”

  她点头,说:“不怕。”

  病房外,母亲压抑着哭声,泪却止不住,她说:“娃受苦了啊……”

  父亲步履蹒跚地往外走:“俺去找医生……”

  病房内,她坐在病床上,呆呆地望着窗外。

  窗外高楼耸立,灯火透明。

  诺大的城市一如既往热闹,也一如既往安静。

  好像在前进途中,丢掉一两个人,是很正常的事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父亲决定给她捐骨髓。

  她不同意。

  抛去高额手术费不说,父亲年事已高,万一有危险,她当真是良心不安了。

  父亲笑笑,说:“娃,没事,俺问过医生了,没事的。”

  终究是拗不过父母的哀求,她同意了。

  除去对死的恐惧,是否有一丝对生的渴望?

  术前,父母对她露出微笑,让她安心。

  “娃,别怕。”

  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“别怕”。

  手术后。

  她已经痊愈,父亲却发烧了,伴有头晕。

  她惊恐,医生却说这是正常现象,休息几天就好了。

  他们在同一病房,母亲照顾两人。

  连日的劳作让母亲趴在父亲床前睡着了,父亲吃完药后也昏昏欲睡。

  她侧着脸,看向父母。

  疲惫不堪的,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。

  她第一次走出医院,是在一个傍晚。

  黄昏,到处蒙上一层金,她拒绝了母亲的搀扶,一个人走到了门口。

  她不清楚父母花了多少钱,但稍想一下也会明白,家里存额本就不多,父母一定找过很多亲戚,哀声请求过很多次,甚至面对辱骂低声下气。

  这些,他们都没有告诉她,从始至终,他们都在说:

  “别怕。”

  浑浑噩噩的世界,形形色色的人群,人心难测,真心可能会换刀子。

  怎么能不怕。

  她蹲了下来,双手掩面,哭了出来。

  一个人,真的好难好难。

  但有了他们,她就有了面对一切不公的勇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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